1
凌晨一点，我收到一条私信。
发送者空白，只有一行文字：
「#000直播，今晚缺你。」
末尾附着一个灰色链接，像被水晕开的血渍。

2
我点开，画面是纯黑。
屏幕左上角缓缓浮现数字：
观看人数 0。
弹幕栏却不断刷新：
「欢迎编号117。」
我的账号昵称，正是117。

3
直播间没有主播，只有一张空椅。
椅背贴着二维码，像未干的条形码。
手机忽然发烫，摄像头自动开启——
画面一分为二：
左侧是空椅，右侧是我自己的脸，
延迟半秒，像镜子被网络延迟。

4
观看人数开始上涨：
1、2、3……
每跳一次，右侧的我便靠近左侧一点。
第7次跳动时，两张脸重叠，
空椅却空了，我仍坐在镜头前，
却听见耳边有人轻声说：
“流量够了。”

5
弹幕开始报数：
「117，已就位。」
「118，已就位。」
数字像倒计时，又像点名。
我试图退出，返回键消失，
屏幕边缘渗出黑色黏液，
沿着手机边框滴落，
落在键盘，打出我的名字。

6
画面切到楼梯间，
灯光闪烁，像老旧日光灯。
镜头是我视角，
却不是我控制。
我抬脚，画面同步抬脚，
却比我快半秒。
楼梯尽头，一扇门半掩，
门缝里透出蓝光，
像手机屏幕的背光。

7
门推开，里面是一间直播间。
背景是我卧室，
床上躺着另一个我，
手机屏幕亮着，显示观看人数：
∞。
弹幕飞快滚动：
「感谢117的流量。」
「下一位118，准备。」

8
床上“我”睁眼，
瞳孔里倒映着无数弹幕，
像被弹幕填满的井。
我伸手去碰，
手指穿过屏幕，
像穿过水面，
冰凉，黏稠。

9
手机震动，弹出提示：
「直播结束，流量已结算。」
画面黑屏，
房间灯亮起，
我仍坐在原处，
却感觉少了什么。

10
第二天，热搜挂出一条消息：
「昨夜某平台直播间异常，
观看人数突破∞，
主播账号已注销。」
配图是我卧室的空床，
床上手机屏幕亮着，
显示最后一条弹幕：
「117，再见。」